荷马是谁？

 

       文 / 内尔· 赖特（Nell Wright）

       译 / 陆夜

 

       要想了解荷马，就必须深入钻 研古老的希腊文本。他创作的两首长篇史诗讲述的都是英雄故事。从荷马史诗中我们可以了解到，古希腊人在吟唱这种形式的诗歌时，通常会用里尔琴（lyre）伴奏，从而为某些人家提供娱乐（里尔琴是一种古希腊乐器，琴身常用龟壳或木头制成，有3~12 根弦）。

 

       由于吟唱整篇《伊利亚特》需要几天的时间，因此历史学家认为，吟唱诗歌的诗人或许会在某个地方呆一段时间，每次只吟唱其中的一幕，直到唱完整首诗为止。荷马会是这些诗人中的一个吗？

 

       《奥德赛》中的诗人

 

       史诗《奥德赛》描述了两位诗人的故事。第一位名叫得摩多科斯（Demodocus），他在古希腊的皇家宴会上弹着里尔琴，唱了一首有关阿喀琉斯和奥德修斯（Odysseus，又译俄底修斯，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）在特洛伊奋战的诗篇。

 

       接着，在一些男孩跳舞之前，得摩多科斯又吟唱了一段前奏，是一首关于阿佛洛狄忒和阿瑞斯的短篇喜剧诗歌。随后，根据《奥德赛》的描述，奥德修斯又让得摩多科斯讲述了特洛伊木马的故事。
 

 

       第二位诗人是斐弥俄斯（Phemius），他居住在奥德修斯的故乡伊萨卡（Ithaca）。他的职责同样是在宴会上，尤其是皇家宴会上表演，取悦客人。但在《奥德赛》所描述的这场宴会中，一些客人并不受人待见，他们是奥德修斯之妻珀涅罗珀（Penelope）的狂热追求者，甚至妄图娶她。客人们强迫斐弥俄斯为他们吟唱诗歌，于是斐弥俄斯便唱了一首关于希腊人在特洛伊的诗歌。

 

       回家之后，奥德修斯不仅立即设法斩杀了这些不受待见的客人，还决定以招待敌人的罪名处死斐弥俄斯。斐弥俄斯立刻求饶，表示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。没想到，奥德修斯不仅饶恕了他，甚至还命令他演奏婚礼乐曲。

 

       原来，奥德修斯有自己的打算。斐弥俄斯演奏了婚礼乐曲后，其他人就会误认为他的妻子珀涅罗珀嫁给了其中一个追求者。这样一来，在他做好下一步行动计划之前，就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杀死了那些冒失的客人。

 

       从上面的描述以及其他留存下来的文字中，我们能够知道，荷马史诗中的诗人会演奏各种乐曲，包括为宴会助兴的喜剧诗歌、体育表演的前奏曲、婚礼舞曲和有关特洛伊战争的故事歌曲。

 

       不幸的是，没有一首喜剧诗歌、表演前奏曲或婚礼乐曲流传下来。尽管如此，一些流传下来的英雄传说与《伊利亚特》和《奥德赛》所描绘的故事如此相像，这让我们很容易将荷马想象成得摩多科斯或斐弥俄斯的模样。

 

       吟游诗人

 

       斐弥俄斯和得摩多科斯都是盲人。而且，在诸多文化中，吟游诗人大多是失明的。例如，18 世纪的爱尔兰盲人歌者特洛·奥卡罗兰（Turlough O’Carolan）曾走遍全国，一路上边唱边弹奏竖琴。日本也有一类被称作琵琶法师（biwa hoshi）的盲人游历者，他们随身携带着日本琵琶（biwa），在大街上唱歌演奏。

 

       古时候，希腊人普遍认为盲人因为看不见，所以不会分心。他们还认为，眼盲能使人更贴近神灵，从而发现一般人所忽视的东西。古希腊吟游诗人也确实声称他们与众神有联系，并可获得神灵的帮助。正如《伊利亚特》第一行诗中所说：“唱吧，缪斯，唱响阿喀琉斯之怒。”至此，《伊利亚特》中的诗人便成了传递神明缪斯之声的人。

 

       在忧郁的阿喀琉斯抱起里尔琴这一场景中，《伊利亚特》向我们展示了另一类歌者。他们从不招呼同伴，而是独自在岸边歌唱。有人将自娱自乐的演唱与后来的希腊作家的诗歌相类比，如萨福（Sappho）的诗歌。萨福是古希腊女诗人，她的诗歌通常很短，不讲述故事，只描述生活经历。另外，人们在吟唱这类诗歌时，通常会演奏里尔琴。

 

       可惜的是，荷马并没有在诗中告诉我们阿喀琉斯唱了什么，因此我们无法就诗歌的内容进行比较。
 

 

       荷马颂歌

 

       在荷马所处的时代，很多诗歌可以反映诗人的生活。一首颂扬太阳神阿波罗的“荷马颂歌”提到，诗歌的作者是一位来自古希腊希俄斯岛（Chios）的盲人男子。这便是荷马是盲人的传闻的出处。（荷马颂歌也译作荷马赞美诗，是指赞美神或上帝的诗歌，可唱可诵，一般在宗教节日或其他庆典上演唱。古希腊有一系列这样的诗歌，这些诗歌并不是荷马所写，但古希腊人都把这些诗都挂在荷马名下。有一种说法是，古希腊的游吟诗人在正式吟唱荷马史诗之前 ,会先唱一段自己创作的诗歌，作为演唱史诗的前奏曲。这些诗歌的语言风格、韵律和荷马史诗类似，因而被叫做荷马颂歌。）

 

       这篇“阿波罗颂歌”之所以被叫做“荷马颂歌”，是因为它与《伊利亚特》的诗歌韵律相似。这首颂歌并不长，也没有讲述英雄故事。荷马颂歌的作者写道，他正在提洛岛（Delos，

传说是阿波罗的诞生地）吟唱颂歌，而且将会在更多地方向提洛人致敬。与斐弥俄斯和得摩多科斯不同，这位诗人在整个希腊游历，且以歌唱为生。他确实采用了与荷马史诗相同的韵律，但也可能是因为当时只有这一种韵律。

 

       训诲诗

 

       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（Hesiod，生活在公元前 8 世纪）也是一位游吟诗人。赫西俄德有两首诗歌流传了下来。其中一首读起来像黄历，它并非是一首赞美诗，更不是史诗，本质上也与抒情诗完全不同。这首诗的内容是教导人们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农民，故而被称为训诲诗——以教诲民众为目的的诗歌。

 

       赫西俄德的另一首诗《神谕》（Theogony）也是一首训诲诗。诗中罗列了诸神及他们的父辈和子孙。听起来很无聊对吧，但赫西俄德却能用引人入胜的故事来讲述，比如普罗米修斯是如何反抗了宙斯和世上第一个女人潘多拉的。这些短篇故事与《奥德赛》中得摩多科斯所唱的阿瑞斯的故事非常相似。

 

       赫西俄德从未提到过他是个盲人，但他确实说过自己受到了缪斯的教诲。他在一首诗中写道，缪斯赋予了他灵感，赐予了他神圣的声音。在《奥德赛》中，奥德修斯也曾表示得摩多科斯的歌声能如此美妙，必是受到过缪斯或阿波罗的教导。

 

       本文作者：

       内尔·赖特是一位作家，也是希腊语和拉丁语教师，在 DIG、Cricket 等杂志上发表了很多作品。

       原文刊登于《好奇号》2020年6月刊